[回上一頁]


[首頁]
[前言序論區]
[角色聲優區]
[同人翻譯區]
[音樂介紹區]
[遙滿的世界]
[小說創作區]
[貼圖討論區]
[網頁連結區]
[站長的部屋]
[站務歷史區]

 

Just because 


發言人:michinai 2004-05-24 08:34:44

 

 

 怎麼這天我老是這樣昏昏沉沉?遙緩緩地把頭向左、右兩方重復歪斜,鬆鬆頸處肌肉。沒有緩和下來的跡象……難道是著涼了?!
她聳聳肩,五指順手把頭髮往後梳,然後懶洋洋地半躺在沙發上。過了一會,電話響起。她嘆了口氣,仰後伸手抓過話筒。
原來是美智留呢。她忽地坐了起來,挺直腰板。互相問候幾句後,美智留才轉入正題,說要邀請她明午三時到某咖啡店去。她爽快地答允了。
放下電話,她走進廚房,拉開電冰箱的門,取罐健康飲料扯掉拉環便飲。
說起來,自美智留出國留學起,我倆便越來越少見面,平時只能靠電話和書信保持連絡。對啦,我跟她上回見面是幾時?在日本還是在美國?她認真地想了一會,然後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想不起來啦,真糟!還未成年就已經這般善忘,未來還得了?!
她為自己解嘲。也罷,只要天下太平就好……天下太平……咦?最後來的那個侵略者是誰?是怎樣給大家打敗啦?
算了。她抓抓頭。我是戰士,一直到死我也要保護公主和地球的周全;對方是侵略者,就是破壞地球和平阻撓我執行使命的人。宿命既要我與敵人不共戴天,那麼敵人是誰戰鬥的過程如何一概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我們這方都活下來了。

該死的感冒!她腦筋一片混沌,煩躁之下禁不住輕聲咒罵。她瞪著抽屜裡的一排十粒獨立包裝的西藥。還未過有效期限呢。可是……真要吃成藥嗎?她喃喃地問自己。即使是醫生開的處方吃了亦不免心悸手震腳步虛浮人渾渾噩噩感覺比死還要難受。她迅速把抽屜推回去,然後舒了口氣。要我吃這個我情可死掉……
她看看牆上的鐘。才不過九時。反正今晚沒有飆車的興致,不如優優閒閒留在家裡然後早早睡覺去。
她順手抓起音響設備的遙控開關。

比昨天好多了。可能是吃飽睡足的關係。她放下餐巾,喝了口橘子汁。不過,也許最大的功臣還是剛才那二十公里緩步跑……她笑笑。務服員適時把餐具收拾掉,然後為她送上咖啡。
吃完這個brunch,還有時間四處走走……

尚未到三時,她已經抵達咖啡店。
海王小姐剛剛就座呢。女服務員這樣說。
她點點頭,向服務員示意請帶路。守時一向是美智留的眾多美德之一,這一點我當然知道。
服務員領她到走廊盡頭的私人茶室前停下,伸手叩門。
房裡的人應了一聲。
門往內張開,她看到美智留笑著跟她點頭。
她楞住。你比以前更漂亮動人了。她跟在服務員的身後,走到桌前,欠欠身掩飾失態,方才開口跟美智留打招呼。她坐下,回頭點了壼英國伯爵茶,把服務員打發掉。
她倆在閒聊近況。
她忽地無故感到不安。不一樣……今天的你,跟從前很不一樣……你散發的光芒,比你我一起戰鬥的那段日子更盛,卻反而更柔和了……
敲門聲打斷了她倆的對話。她胡亂地應了門。服務員這才有禮地進門而進,給她擺好茶具,把茶斟好後說了句慢用便悄悄退了出去。

別神經過敏。

她扣住瓷茶杯的杯耳,把杯子放在鼻下一聞。
好香的茶。她呷了一口。
美智留閒閒地說了句話。
她抬頭望向她。
難道她在開我玩笑?又難道是我聽錯了?
她覺得頭暈目眩,眼前影像逐漸變得黯淡,胸口開始酸澀。
《大腦偵測出人工操縱模式發生故障,立即將身體運作更迭由自動控制。》
不,美智留才不會拿這事來開玩笑,我知道的。她堅決地否定自己的假設。這兩天我雖老是覺得糊里糊塗,但人還未混亂到會把話聽錯的地步。
只是我從沒想過我倆原來已經這樣疏離。

她若無其事地把杯子再次貼到唇邊,手腕微微傾斜。一股暖熱液體流經她的舌頭,掠過咽喉,滑進食道,溫暖的感覺最後匯聚於胃裡。
在我喝過的所有伯爵茶裡要數這壼最難喝。

她的左手把瓷茶杯輕輕放在茶杯碟上,右掌按在桌上借力,上半身略向前傾,左手將外衣的鈕子扣上,雙腿微微用力,臀部所受的壓力一下子消失。她站直以後重心稍為往前移,右手同時向美智留遞過去。「是嗎?恭喜你,美智留。」大腦的翻譯如是說。她臉上百多條肌肉,或繃緊,或放鬆,成功跟她的聲帶同步運作。
簡單一點說,她在笑。
而且笑的燦爛。

影像傳來,她看到美智留甜甜一笑,也向她伸出手去。
她右掌傳來美智留的體溫、柔軟,耳朵接收到她衷心的答謝。

她忽然感到有點不可思議。不,不全是因為她眼前的人──雖然她得承認,美智留透露婚訊的那一剎確然叫她感到意外,但是叫她感到最難以置信的,是她已經失去她肉體的控制權了,身軀卻仍然操作正常表現令人滿意。
太奇妙了!
原來她的身體內置自動控制系統,而這系統比客機的還要精密反應還要快。
不是麼?她的應對有如行雲流水般暢順自然。
還有動作,還有表情。
完美的自動導航系統。偉大的造物主。

她再次坐下。
肉身既已跟美智留言笑晏晏談笑風生,靈魂大可置身事外心無旁鶩地在旁觀賞直至這一幕完場。
又或者,全心全意地開始後悔……不然你指望我現在怎樣?!像小孩撒賴般哭哭啼啼吵吵鬧鬧?還是怒氣沖沖一鼓作氣去找準新郎單挑?嗨嗨,醒醒罷!老友,你從前甚麼都不幹,現在幹甚麼都遲了。

「……」
「……」

這樣可好了罷?!從今日起你永遠都不用為表白而煩惱啦。誰叫你老是拖拖拉拉沒法子下定決心,還心存僥倖理所當然地以為,你跟她,能一輩子曖曖昧昧地糾纏下去。現下你終於明白了罷?!明白幸福,其實也有賞味期限。

「……」
「……」

……不要問……那一概都不重要……
也不知是她的大腦默許了還是怎地,到告別的時候她終於如願以償。

她關上大門,順手把鎖匙拋在玄關的矮凳上。她換過拖鞋,走進客廳,把身體拋到沙發上去。

假如那早……
若果我……
我……
……

去,還是不去。這是個問題。
去罷,我知你想從以前起就一直想看她穿婚紗的樣子。
去了也是自討沒趣……不去!不去!不去!
去與不去都算了。日後的事日後再想,到時就順其自然好了。不過,若你真愛她,就該明白你其實不一定要擁有她。你反而應該相信她,尊重她,全心全意希望她得到幸褔。
若你真的深愛她。
……

好累好累……她就像跑完四十公里一樣。朦朧中她邊按著嘴巴打呵欠,邊把眼簾撐起三分之一。原來天已然全黑呢……躺到床上去!大腦發出指令。她忽然像個永遠服從上司的士兵,咬著牙從沙發上爬起,一步步把自己拖到床邊。
《任務完成》她和衣倒下便沉沉睡去。

早上醒來,她發覺自己還穿著昨天的衣服,禁不住搖頭苦笑。
她躺著考慮了一會。還是先梳洗罷。她告訴自己。
一照鏡,她發覺鏡中人好像缺少點甚麼。她定睛細看。奇怪,眼睛眉毛鼻子嘴巴耳朵通通都還是自己的,位置又沒有半點偏離,但怎麼看上去總覺得不對頭?
不是睡得不好──剛好相反,昨夜她睡的很好,好得連夢也沒造過。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日出日落依舊。

這天是她比賽的日子。
表現不穩的時期已經過去,最近她的精神高度集中,訓練的時候還不斷刷新自己的最佳成績。今次比賽,車隊經理跟其他隊員對她的期望很高,因為一旦獲勝,她就能跨過世界賽的門檻。

他很強,真的很強,強得連一絲破綻都沒有……
由首個圈起,她就已經如影隨形般緊貼著對手,穩穩佔住第二位。
沒有可乘之機……
她瞥了側鏡一眼。不要!赦提保斯……啊!太遲了……
一直佔著第三位置的對手赦提保斯,在一個急彎犯了輕微錯誤,竟被隨後者佔先。
她深吸口氣。還有兩個圈……我得繼續將錯誤減到最小,耐心等候時機……比實力我不會輸於你,比定力我也對自己有絕對信心……我這樣緊緊咬著你後尾不放,你的心理壓力,不見得會比我小……
車廂的高溫對她的心不起作用。

到了賽事的末圈。
此時此刻,她對對手的習慣以及攻防手法已摸透了十之八九。她冒險將決勝之地定在最後的一個彎角裡,因為在那裡她的勝算最高。但「最高」並不等如「很高」,兩者的微妙分別我心裡當然明白。萬一我搶先不成,別說三甲不能保住,就連我能否繼續完成賽事都成問題。

要不沖天而起,要不一敗塗地……
她目不轉睛地靜候時機。
我討厭……


Do it…

……拖泥帶水!

NOW!!!

從主禮嘉賓手中接過獎座,她站在台上最高的位置,舉起金杯向各人致謝。她環顧四周,竟悲從中來,眼前發黑,身不由自主地軟軟的往下倒去。

這裡……是哪裡?她看著天花,眨眨眼,只感到納罕。
是間睡房。她半坐起。陌生,卻又熟悉的睡房。
她仔細地回想。
睡房……我的?!她終於認出這是她跟美智留合租的公寓,心下大震,百般感受同時湧上心頭。

她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俯下身來準備潑一潑臉。
噹──噹──噹──
不是暮鼓晨鐘,只不過是碧安卡送給她的金色十字架,有如鐘擺般前後晃動時碰上搪瓷洗手盆的聲音。
她卻僵住,突然伸手把十字架抓住,平放掌心,瞪著十字架背後刻著兩行小字沉思。


不離不棄.莫失莫忘

美智留是個聰慧的女孩,她會曉得恰當地處理。我相信她。

「早晨,遙。」美智留走進廚房。「好香的卡布奇諾呢。」
「早晨,美智留。」她托著下巴,欣賞正用毛巾刷乾一頭長髮的她,卻有意無意,解除了她一直擺出來的所有攻防姿態。
長髮女郎一怔,動作忽然變得有點生硬。她放下毛巾,沉默地給自己倒了杯清水,然後坐到先來者的對面去。

幸褔並不是必然的。不要叫自己終生後悔。

她倆相對非但無言,竟還迴避對方的目光。

你還等甚麼?

露台傳來鳥聲啾啾,同時吸引了她倆的注意。
原來是兩只小鳥在那裡嬉戲。
鳥兒們一輪互相追逐,一先一後落在欄杆上歇息。不久,其中一頭忽然沖天而起,另一頭連忙拍翼趕上去。

藍天,碧海。天連水,水連天,看著叫人心曠神怡。

不能再逃避了。

她回過神來。她轉頭,發覺她也正好回頭看她,淺淺地笑著。

她心中忽然有種很好的預感。






 

(全文完)